《千钓》

城市的夜晚总是亮着零星的灯光，像是被打翻的棋盘上散落的棋子。我站在十六层的阳台上，望着对面高楼的霓虹灯，那些彩色的光点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星星。

"叮咚——"

手机提示音打破了夜的寂静，我打开App，又输了两局。这个月的房贷又快到了，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动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。从第一次押中英超联赛的结果后，我发现自己似乎总能在最后一刻押中逆转的点球。

口袋里的钱包已经瘪了，但账户上的数字却在悄然增长。我调高了投注金额，屏幕上的数字像有了生命一般跳动着。突然，我的手指一顿，额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。

对面楼的灯光突然全灭了，整个城市仿佛在一瞬间陷入黑暗。我慌忙后退一步，撞到了身后的玻璃上，发出"咔"的一声。

"砰！"

玻璃碎裂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。我转身看向房间，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洒进来，在地上画出一道道银色的痕迹。我摸了摸后背，上面有一道擦伤，但更多的是后颈的凉意，仿佛刚刚有一阵冷风拂过。

我快步走到床边，拉开抽屉，拿出一直没动过的户口本。照片上的妈妈还是那么年轻，眼角的皱纹却比我记忆中的要深。自从爸爸走后，她一直靠着在超市做清洁工维持家用。

"对不起，妈妈。"我把户口本轻轻合上，放回原处，手指在抽屉边缘划过，留下了淡淡的白色指痕。

手机又响了起来，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了那个熟悉的投资页面。数字在跳动，我的脉搏也随之加快。这一次的赌注又增加了两倍，我盯着屏幕，仿佛看到了希望。

"砰！"

玻璃碎片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打。我屏住呼吸，凝神听去。寂静的夜晚，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。

"咚、咚、咚。"

声音是从阳台传来的，像是有人在用手指轻轻敲打玻璃。我的手心开始出汗，手机从指尖滑落，掉在了地上。

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中，正背对着我站在阳台上。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，在破碎的玻璃前显得格外清晰。

"谁？"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，撞到了床。

那个身影转过身来，我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，但那双眼睛，我却似曾相识。那是一种在赌场见过的眼神，带着贪欲，却又裹挟着悲伤。

"你还记得我吗？"她的声音像是一把小锤子，一下下敲击在我的心上。

我用力摇头，想要否认，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，发不出声音。她向前走了一步，碎玻璃在她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
"那天在澳门，你输了很多钱，不是吗？"

我感到一阵晕眩，后背已经贴到了墙。记忆像碎片一样在脑海中飞舞，拼凑成那个雨夜的画面：赌场的水晶吊灯，转动的轮盘，以及那个穿黑色高跟鞋的脚踝。

"不要。"我终于找回了声音，"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"

"你在骗自己。"她又向前走了一步，月光勾勒出她优雅的轮廓，"我看到你的App了。"

一阵冷风吹过，带起地上的手机，屏幕在黑暗中闪着幽光。我看到自己的投注记录还在那里，一笔接着一笔。

"看，"她弯下腰，捡起了我的手机，"这里有你的指纹。"

我感觉胃部一阵抽搐，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来。她把手机贴近月光，屏幕在暗夜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。

"还记得吗？在澳门，我赢了你的钱，又输掉了所有的家当，最后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。"她轻笑一声，"现在，我可以把这笔账给算清了。"

我的大脑飞速运转，想要找一个对策，却发现自己完全被她掌握了主动权。就在这时，我听到阳台上传来细微的响动，像是有人正在转动门锁。

"咚咚咚。"

"有人吗？"是楼下便利店的张叔在叫门。

那个女人的脸色变了变，快步走到窗边，"你最好祈祷他没带锁匠来。"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叹息，"否则，事情会变得很麻烦。"